陶思明
人民創造歷史,勞動開創未來,在新征途上鑄就新的歷史偉業的人們,滿心歡喜地迎來了2021年“五一”國際勞動節,這是全世界勞動人民展示奮斗者精神風貌的盛大節日。我國順應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,消除絕對貧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,特別是有效管控新冠疫情,為廣大勞動者過一個歡樂祥和的“五一”勞動節創造了前提條件,業內預計“五一”小長假國內旅游有望迎來強勁復蘇,全國鐵路、民航、道路客流量將達到2.5億人次。旅游出行觀賞祖國大好河山,體驗各地風俗民情,常令人心曠神怡、流連忘返,代表著人身自由、生活富足和精神追求,無人不贊美向往。然而,就在大家興高采烈享受“五一”勞動節愜意生活的美好時日,卻有一只名曰“完達山1號”的野生東北虎,正遭遇失去自由深陷囹圄的牢獄之災,它是人與自然生命共同體的瀕危成員,也是自食其力的勞動者,亟待各界伸出援助之手還其自由,和我們一樣過一個歡樂祥和的勞動節。
“完達山1號”本無其名,是一只誰也不知道的野生東北虎。只因游蕩于黑龍江省密山市臨湖村一帶時,于2021年4月23日被發現并由有關部門“救護”到“中國橫道河子貓科動物飼養繁育中心”后起的名。據權威通報,該虎體重450斤,是2—3歲的亞成體雄虎,身體強壯,現命名為“完達山1號”;其在該飼養繁育中心進入全封閉隔離狀態,隔離區有24小時全程監控,由專人負責飼喂;動物檢驗檢疫部門亦進行為期45天的隔離檢疫觀察,并做好老虎每天飲食、排便、吼叫等行為的記錄和觀測等。這表明,這只原本游走于中俄兩國間的野生動物不僅有了地域專屬性,而且完全喪失了自由,從報道圖片中看它被囚禁在一具十分厚重結實的鐵籠中。只因一次誤撞有人區域,“完達山1號”展眼從占山為王的獸中王變成階下囚,從自食其力的勞動者蛻變為嗟來之食者,領地范圍從幾百平方公里驟減至兩三個平方米且不見了天日,分分鐘野外、人間兩重天,充滿了人與自然的極限沖突而無半點和諧可言,怎不令人為其度日如年和暗淡前景而憂心忡忡,更別說其以勞動者的榮光歡度“五一”勞動節了。
然而,有關部門單位卻以勝利者的姿態宣稱:“我國首次在野外救護東北虎初獲成功”。救護野生動物的目的是解除其面臨的危險和痛苦,而不是相反,更非變野外生存為籠中飼養。《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》規定:“國家或者地方重點保護野生動物受到自然災害、重大環境污染事故等突發事件威脅時,當地人民政府應當及時采取應急救助措施。”從報道看,臨湖村一帶發現“完達山1號”時,當地并沒有發生什么自然災害和污染事故,一切如常,虎的生存環境是安全的。實踐中老弱病殘野生動物也在救助之列,但這只虎完全沒有這些狀態,有報道稱它被麻醉槍打了三槍后還站起來想跑,只是后續又補了兩槍才倒下,足見其之健壯和求生欲望的強烈。那這只野生東北虎為什么被救護,救護究竟解決了什么問題,不救護難道它就不能自理生活、面臨死亡或者不能重歸山野?而初獲成功的標志又是什么,難道保護不是為了壯大其早已少之又少的野生種群,而是有意把野生虎投進鐵籠置于養殖場人工養起來嗎,實難理解!
即便是拍了車窗、撲倒了人,那也不能以救護名義把“肇事虎”抓捕歸案,剝奪其自由給判個刑什么的。智慧的、理智的人高于憑本能生存的野生動物,其之與人發生沖突既已致人傷亡,一般來說人以牙還牙并無實際意義,所以法律規定人要采取措施預防和控制野生動物可能造成的危害,野生動物造成人員傷亡的由政府給予補償等。況且從報道看,一方面當地邊境派出所接警后及時疏散群眾,在村屯進行巡邏宣傳,提醒村民關好門窗,并通知外出家人盡快回家,確保人身安全。另一方面,“完達山1號”并無傷人的故意,路過農田撲倒一人后迅速離開前行,拍車窗既沒有傷人也沒有繼續糾纏,即為明證。只所以撲倒一路遇者,撞到一車子上,應該是在當時人之于野生虎少見多怪的氛圍里受驚嚇情急所為,且被撲者雖受傷而無大礙又得以及時送醫,這應該是比較好的結局了,不能無端把老虎想成十惡不赦非得捕捉懲罰不可。虎是猛獸,人怕虎是常態,但無意間撞進人的世界里的單只虎,抵不過勢眾之人及其相關主動反應,其時虎更怕人,恨不得奪路而逃至偏僻地界,我們理應給予其時間和機會,甚至積極引導協助其回到深山老林去,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來個霸王硬上弓,將其麻醉后“救護”到飼養繁育中心去。人與自然和諧的表現形式之一,是人與野生動物會經常見面也會發生沖突,甚至偶遇兇猛動物,如果對某些珍稀瀕危動物見面一次或出現沖突就予捕捉“救護”令其離開自然生態系統,那談不上和諧也無法有真正的保護。
再說,出于愛心麻醉捕捉“肇事虎”以利觀察檢查,既然已經這樣做了,更面對面了解到其年青健康壯實,則完全可以得出野外生存無慮的理性判斷,又賜其“完達山1號”響亮名號,那就毫不留戀及時放歸野外,可謂順利完成救護任務,在虎保護歷史上也算額外盡心有了濃墨重彩一筆,值得稱道。可不知為什么至今遲遲不予放歸,反倒搞什么“全封閉隔離”“24小時全程監控”,及至由“動物檢驗檢疫部門對該虎進行為期45天的隔離檢疫觀察”,極盡折磨以性格剛烈兇猛著稱的野生東北虎之能事。這是一只游蕩于本地的野生虎,不是從別國進口的,也不是家禽家畜,既不養殖發展產業,也不用于提供符合衛生標準的虎產品,隔離之說從何而來,檢疫目的又是何為,不免令人好奇。如果野生動物與人相遇或沖突后都要“隔離檢疫觀察”,那還了得,不論有無意義,僅城市里只要有個山水公園,“隔離檢疫觀察”野生動物就是一個永遠也完不成的任務。保護戰線是持續推進生態文明的排頭兵,理應更加模范地踐行尊重自然、順應自然、保護自然的生態文明理念,怎能一事當前不問緣由就居高臨下挑戰野生動物的野性和自由,主動捕捉“完達山1號”置于人工飼養場所,大辣辣制造人與自然不該有的沖突。慶祝“五一”勞動節,我們悅動在人與自然歡樂的海洋中,難道不應該憐憫一下遭遇飛來之禍痛失自由的這只野生虎,踐行一下人與自然和諧的真情實感。放了它吧,讓其回到他們的野生世界去,如此大家才可踏實些。時不我待,許多人擔心現在不放,待鐵籠中熬過45天后,想放也放不成了,豈不釀成大錯!
東北虎有野生和家養之分,看上去二者已經分道揚鑣。現在瀕危的是野生種群,為避免國內野外絕跡,在原有自然保護區基礎上又登高一步建立專門的東北虎豹國家公園,但野生東北虎個體仍寥若晨星,保護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壯大野生種群,雖費盡移山心力使保護有了些起色,也還是萬里長征第一步。而家養種群十分龐大,據報道現狀存欄有五六千只之多,因不能回歸自然又不能做其他用,目前僅用于展出參觀,其數量可能足夠了,用不著再以緊缺的野生種群補充人工種群。而這次救護“完達山1號”,如果不能放歸,則是逆需求側而動,必然影響到野生種群的更好恢復,這不是單個野生虎被捕捉圈養的問題,而是關乎所在群體的交配繁育、種群擴大和新種群的建立,是連鎖反應,其嚴重后果必須估計到。當然,也不是說野生虎絕對不能變為家養虎,現有家養虎的祖輩不久前就是野生虎,如果家養虎對野生虎還有什么需要,只待野生虎種群恢復大見其效,不說“救護”一只加入家養團隊,依法貢獻若干只野生虎想來也不是問題,但那只能是野生虎瀕危狀況得以解除的將來,而絕不是種群恢復還極其艱難的現在。
鑒此,強烈呼吁有關方面迅速解除對“完達山1號”野生東北虎的“全封閉隔離”“24小時全程監控”和“45天的隔離檢疫觀察”,讓這只自食其力、生而弗有、為而不恃的普通勞動者,也和我們一樣過一個歡樂祥和的“五一”勞動節,盡享春和景明的自然山水,撫平鐵籠大牢暗無天日的創傷,保障其有機會為野生東北虎在中國的興盛再立新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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