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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于是，我們一行六人，頂著臘月的寒風，走向升金湖那片濕地，那片湖灘。冬日的蘆葦，雖已枯槁了形容，卻勁朗地搖曳在湖灘的邊緣，似在等待著來春的重萌再生。濕地上密布著白天鵝留下的腳印，踏尋那精靈的腳印，輕輕地走在海綿般的濕地上，一種柔軟的快感，便從腳底滿溢到心底。

　　臘月，是一年里的寒冬。在臘月里，在升金湖，相約白天鵝，我的感覺，眼是溫暖的，心是溫暖的。其實，相約白天鵝，在寒冬里，有誰不覺得是一種溫暖呢？雖然，我不知，白天鵝，幾時飛來，幾時歸去。作為候鳥，白天鵝過著它們兩地漂泊的雙城生活，定時遷徙，一北一南，一南一北，來的時候一定來，去的時候也一定去。

　　冬日里的升金湖，景致是蒼茫的。在那蒼茫的升金湖，平生第一次，我看到了，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曾經(jīng)夢里的白天鵝。這，于我，當然是人生里的一次美遇。

　　正是這樣的美遇，讓我油然想起了白天鵝的藝術經(jīng)典。猶記得：希臘神話里，有它動人的愛情故事；世界名畫里，有它美麗的倩影《麗達與天鵝》；舞劇《天鵝湖》里，有它媚妍的身姿；即便是童話里，亦有安徒生的“丑小鴨”變成“白天鵝”的華麗轉身；……

　　走在升金湖的湖灘上，我們，都浸染在白天鵝那經(jīng)典的文化、經(jīng)典的藝術中。不想，隨意地行走，在湖灘上的枯草里，卻偶然發(fā)現(xiàn)一只小天鵝，躺在那里，一動也不動，同行文友，不覺多愁善感起來，用雙手輕輕捧起，然后又輕輕放回原處。那一幕，直教人為之而憐惜，為之而悲戚。于是，有人猜疑它一定是為情所殤。于是，“問世間情為何物，直教人生死相許……”那句歌聲，便凄美地漫過升金湖的湖灘……

　　其實，我們有所不知，在鳥類中，據(jù)說白天鵝對愛情最為忠貞，成雙成對，終身廝守。一只白天鵝去了，另一只絕不再尋覓伴侶。無怪乎，白天鵝成了純潔美好的愛情象征。

　　盡管如此，同行文友，幾乎還是帶著一種無言的淡淡的哀愁，為那一只小天鵝而傷懷！然而，抬起眼，我們的視界不覺又明朗起來，剛才陰翳的心版上也亮堂起來。瞧！那湖心里的成群成片的白天鵝，依然棲息在那里，寧靜而安詳。試想，生命如此美麗地棲息在大自然的風景里，生命不就是一道美麗的風景嗎？

　　如果說升金湖是江南大地上鑲嵌的眼睛；那么，我以為，白天鵝就是升金湖里盛開的白色的花朵。

　　偌大的湖面，湖面上的天空，是白天鵝最為廣闊的舞臺。看！白天鵝飛翔時，排成“一”字或“人”字形，那是怎樣一幕翩翩的舞姿。聽！白天鵝飛行時的叫聲響亮而沉靜，那又是怎樣一曲悠然的天籟！

　　看來，白天鵝是一種誘惑。是的，白天鵝定然是一種誘惑。在白天鵝的誘惑下，誰能不相忘于升金湖？

　　在升金湖，我發(fā)現(xiàn)我心飛翔，像白天鵝一樣。

　　在升金湖，我發(fā)現(xiàn)觀白天鵝的靜棲，觀白天鵝的飛翔，其實，也就是觀人生，觀自在。

　　在升金湖，我亦發(fā)現(xiàn)，白天鵝遴選升金湖這江南溫暖的家園，來越冬，來養(yǎng)息，白天鵝不愧是大自然中候鳥的精靈。

　　在升金湖，我還發(fā)現(xiàn)，在濕地與湖泊逐漸消失的當下，難得有這片湖泊，要不，這些可人的精靈向何處容身呢？

　　才轉身，又有幾只白天鵝，悄悄飛入我們的眼簾，轉瞬，又飛離我們的視線，越來越遠，以至成了升金湖上空隱隱約約的白點。

　　冬日，云片里偶爾透出的陽光，引動著白天鵝的詩情。在升金湖的上空，白天鵝悠然地飛翔著，雖然不留痕跡，但，在我敞開的心底卻烙下了永恒而優(yōu)美的詩行。

　　那一刻，我頓生一種憧憬。憧憬自己化為一只白天鵝，在升金湖，詩意地棲息！